……
年少的青涩感情极其脆弱，有时候一个“喷嚏”都能轻易搅碎。
我家楼下
“啊切！”
“娇娇你感冒了？”
“嗯”报考会结束了，我终于可以回去喝一杯感冒药了。
“你回去吗娇娇？我想了一晚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明天说，我感冒了。”
“好吧…”
流鼻涕的样子，不想被你看见，笨蛋
……
感冒药对我管用吗？我也不知道，至少喝热水泡的药会让我舒服点
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等明天感冒好了再去找那个笨蛋烦人精吧，他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呢，会是什么呢？不会是……
我的脸好烫啊，应该是发烧才会这么烫吧
……
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睡了一个下午吗，头还是这么烫，我踉踉跄跄走下床，两条腿就像踩在棉花上，触感不真实到让我以为自己还没清醒，“再喝一杯药吧？”明天不能再流鼻涕了。
我还没推开房门，客厅的灯久违的亮着，是人类母亲回来了吗？好久没见到她了，我透过门缝的光看向客厅
一个熟悉地肥胖的男人跟父亲对坐着谈话
“我没说错的话，先生的夫人现在正病重躺在医院里吧？”肥胖的男人说出了母亲消失半个月的原因
“是的，所以我很需要你们的帮助。”父亲应答道
“冒昧问一句，令媛在家吗？”肥胖男人左右看了起来
“娇娇她睡着了，你不是爱心基金会的人吗？问这个干嘛？”父亲警惕起来
男人喝了一口水，“其实我不是什么基金的人，但是我有钱可以帮你治疗你的妻子，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听到这话父亲先是愤怒然后又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用布满血丝的渴望眼神看着男人“真的吗？我已经卖掉了车子，房子，土地，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你只管说，只要能救我老婆，只要我能做的，就是我这条命你要的话都可以拿去的！”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的生命，不知令媛在家吗？”
父亲听到这话呆住了“你找娇娇？”
“不错，我找你女儿。”
“她现在睡下了，你找娇娇干嘛？”
男人盯着父亲低声说“我想让她嫁给我儿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不会买女儿的！而且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会看上她？”
“哈哈哈先生，你这个女儿可一点都不普通，捡来的女儿还是相守半辈子夫人你好好想想吧。”说完他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走出了家门，只剩父亲一个人呆坐在客厅。
在门后听完一切
我不敢想如果被卖掉会怎么样，真的是嫁给他儿子吗，还是……
被鲜血染红的河流，暴雨也冲不淡的血腥味，堆积如山的族人残肢。
为什么还是能找到我
我明明已经砍去鱼尾化形成人这么多年了
我冰冷的手慢慢摸向脖子上留到残留的疤痕
腮部的退化痕迹此刻就像一把铁钳牢牢钳住我
不行，我不要再经历那要的事情了
为什么是我，我明明已经放弃泉先族的一切了，我明明已经没有鱼尾了，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人类。
无边的恐惧和发烧的头痛轮流折磨着我
惶恐万分之际，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背影。
是那个笨蛋烦人精
也许只有他可以拯救被全世界抛弃的我
可是他会接受非人类的我吗？
在他眼里我会不会真是是一个妖怪
我坦白的话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可是我现在只有他了
我把被子裹地更紧了，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雨夜，断尾之痛，化形之苦，都没有失去依靠的内心无助。
……
在挣扎了一整晚
天亮了
我现在只想找到他，让他带我走，去哪都好，只要是有他就可以。
我发疯似的冲下楼，逃离这个家
“你醒啦？感冒好了吗？”我不敢再看父亲的眼
一刻都不敢多待
我拼命跑向他家的方向
不管不顾地向前冲着
猛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
“娇娇？我正好要找你，你昨天实在走太快了，对了，感冒好了吗？”
熟悉的味道，温柔的声音，关切的神情
我现在只想在这个怀里痛哭
“唔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了？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
我就躲在他怀里一直哭一直哭，要把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变成泪水发泄
他抱着我不说话只是往前走
走过楼，走过桥，走进田野，走到湖边
“好啦，娇娇，现在没人了你放心说吧”
我从他的肩膀里抬头，水波荡漾，柳树摇曳，又来到了这
“笨蛋…”
“你骂我干嘛？”
“我不喜欢这里。”
“可是你从小就喜欢在这湖边发呆啊？你怎么会不喜欢这呢？”
“烦人精。”
“我怎么这么多外号，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叫我一次吗？”
“不想”
他无奈的笑着也许是被我气到了，他抬头不说话
我的头贴在他的心口，感受温暖的怀抱，砰砰的心跳，我鼓起勇气了
我知道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了
“烦人精…”
“怎么了？”
“我喜欢你。”
我说出这句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
一切都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天上的飞鸟停住了，碧湖的游鱼停住了，蜻蜓在振翅穿行，天鹅在交颈缠绵，空气是热的，心也是热的，渗出了汗滴，黏住了发梢，不敢奢望携手共天涯，只愿这刹永无悔
一阵凉风吹过，世界又恢复了热闹。
你眼底的抑制不住的喜悦告诉了我答案
“我也喜欢你。”
……
我们都没说话就这样一起看着湖边的水，头靠着头，相互依偎着
时间就这样从我们身上跃过
回去的路上，晚星点点，月色动人
分别之际我在他手上塞了一段鳞片，我把有关我的事情都用泉先族法术刻在了上面，只要握着鳞片想念我，就会知道我的一切了，我相信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离开我。另外我还拜托了他明天带我离家出走的事情，我都决定好了，去外省打工也好，干苦力也罢。赚的钱我都寄给人类父亲，总之我绝不会再任由人类处置了。
今晚我就睡桥洞里吧
与我炽热的内心相比一晚的寒冷微不足道
……
清晨
一滴露水滴在我的脸上
在外露宿了一宿的我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没事”要赶紧去和烦人精约定好的地方
朝霞漫天，美丽的景色，美妙的未来，美好的我们
我早早来到湖边
不知道烦人精了解我是泉先一族的时候吃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总之一定很可爱吧
他肯定不会怕我的对吧，他一定回来接我走的，就像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
…
太阳渐渐离开地平线
这笨蛋烦人精一定是睡过头了吧，肯定是昨晚太震惊了，以至于睡不着觉吧，是不是激动的不行了呢
天空的云朵越来越多遮蔽了太阳，没有光芒撒下的大地开始变得阴暗。
今天是阴天吗…烦人精没醒？还是没看见我留下的消息？是不是没握着我的鳞片呢？不可能吧，不会是我没说清楚，吓到他了吧？我可以再解释一遍的。无数的想法在我沉重的脑壳里飞速闪过。
头顶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越积越多，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来
已经下午了吧。
头越来越痛连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了，我不得不在一颗柳树边坐下。
不一会阴云密布，天空的响雷一个接一个，豆大的雨滴零星坠下接着狂风暴雨开始袭来，密集的雨幕迷糊了我的视线，接连的炸雷敲打着我的神经。
此情此景此地，一切一如十几年前我断尾的雨夜。
父亲替我挡下的鱼叉和族人被捕杀肢解的画面开始重现，悠远的记忆现在像潮水一样击打着我，我就像大海怒涛里的一片浮萍无力支撑着身体
我一撑一拐的在暴雨中前行，趴在地上辨认路口的方向
满身污泥的我终于来到了他家楼下，而此刻的他家大门敞开，客厅，卧室书房，这里只有他的味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很显然人去楼空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他明明说过就算我是妖怪也不会离开我，我明明都说好了今天一起离开这里的，我们昨天明明那么要好…明明…明明……
“明明……”
不想带我走你告诉我就行了啊，求求你不要一声不响离开我
“求求你…”
烦人精你在哪？别丢下我，我害怕…
…
雨水混着泪水淌过脸颊极速落地
一滴晶莹的眼泪在空中旋转硬化，变成了璀璨耀人的宝石
我紧握着这滴泪，蜷卧在他家门口
任由风雨吹打
…
…
恍惚间我听见十三年前小男孩抱着几根甘蔗对小女孩说“娇娇，你在这里啊？你别哭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带你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
…
…
“你说过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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